拂晓

讲故事的人

「鲸鲨」时间线 II

浊心斯卡蒂X归溟幽灵鲨

是  @呜呜 老师的作品(去看啊啊啊)带来的灵感,上文在这(或者合集点上一篇),下文在这或者合集点下一篇

仅代表个人理解!


ii.

海嗣不需要睡眠,因此斯卡蒂自觉承担起守夜的职责:她确信劳伦缇娜也不需要睡觉,可对方坚持如此,她便只有配合了。

“这是……生活的一部分?” 斯卡蒂端详着劳伦缇娜的睡脸。此刻,她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这位血亲的话,她会这样做,直到她们的灵魂彼此贴近,她们再次成为一体。

斯卡蒂伸手贴上劳伦缇娜的眉心。月光下,女孩隽永清晰的眉眼在她掌心下蜿蜒,斯卡蒂不再拥有的血液赋予她独特却易逝的温度:“晚安,劳伦缇娜。陆上太干燥、太辛苦了,祝你有一个潮湿的好梦。”

劳伦缇娜是枕着歌声醒来的。她从藻类铺成的临时床铺上坐起,一眼就看见身着红裙的身影坐在礁石上唱歌,歌声如海潮涌动,蔓延在陆地日益湿润的空气里。形态各异的海嗣环绕着她,拍打鳍和蹼:有些打出像模像样的鼓点,有些则拍在同胞头上,以防它们鲁莽的嘶鸣声搅乱优美的旋律。

它们在空气里同游。

海嗣也懂得欣赏音乐了?幽灵鲨提起锯子,嗤笑声在喉间烧灼。

大群已拥有足够丰富的营养,足以支撑它们的神明追求生存之外的东西。或许在很久之后,海嗣占领星空、进化不再迫切,这种追求会蔓延至整个种族,音乐、艺术、文学,它们若无其事地建立起全新的文明,而阿戈尔曾引以为傲的一切,只是它们征途大海中,一颗星球上的一粒小小尘埃。

那她们捍卫的究竟算什么?!

“劳伦缇娜?” 斯卡蒂走过来,自然地把手搭在她腿上,“你看起来不太舒服,我的歌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了吗?”

真是一如既往地体贴,甚至因为坦率,比过去更可爱了。

幽灵鲨生硬地摇头,环抱起自己的膝盖。她没有半分调笑的心情,而盲目地倾泻怒火只会让她显得软弱无能。

斯卡蒂的手顺着她的动作滑落,索性调整重心,挨着幽灵鲨的手臂跪坐下来。幽灵鲨看她,她就无声地茫然望回去,仿佛在问,“这样不会让你好受些吗?”

她怎么敢啊。海嗣的重量很轻,却将幽灵鲨的心碾得吱嘎作响。她说不出哪里可笑,也笑不出来,但眼前的一切实在太可笑了,她宁愿自己坐在滑腻的恐鱼堆里,被这帮鱼脑子的蠢货拍着肩膀称兄道弟。

冷静,劳伦缇娜,做你该做的事。你不是什么文明的卫道士,你是猎人,猎人只需要读懂她的猎物,然后杀死它,也许她会失败,但是被读懂的猎物不值一提,她会证明这一点,然后坦然地活着或死去。

又或许,她能把一头海嗣逆转回深海猎人?

啊哈。这下,幽灵鲨真的有些想笑了,为自己依旧能胡言乱语的精神。

靠近她,了解她。

幽灵鲨开始尝试与海嗣和平共处。她通常做得很成功,毕竟这对她也有好处:坚持对这些没脑子的生物使用礼节让她想起跟在队长身边的日子,不断巩固着她的文明比海嗣的高贵这一认知。幽灵鲨知道这是一种傲慢,但她必须从中汲取力量。

当然,偶而也会发生一些意外——

“抱歉,” 一锯子拍碎两头靠得过近的恐鱼后,幽灵鲨拢起武器,作端庄修女状,“没忍住。”

这模样委实无辜得很:如果忽略掉那过分畅快的笑容的话。

斯卡蒂看看她,又看看碎了一地的恐鱼,相当好脾气地招来她的血亲,示意它们将恐鱼尸体拖下去吞掉,回收营养。

“……” 劳伦缇娜感到一阵生冷的无趣。

大多数海嗣的生活都很单调:为大群的进化不断摄取营养是它们的首要之务。斯卡蒂令它们中的大部分进化成只会进食的溟痕,不会移动,也不需思考,穷尽一生供养它们的族群,听起来可悲极了。

“照我说,那些进化出脑子的才可悲,因为它们也是这样想的:自己的性命无足轻重,可以随时为供养族群牺牲掉。这种低级的畜生怎么可能创造出艺术,真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啊。” 劳伦缇娜在手工制作的海藻纸上写道,夜风吹起她的裙摆,经文饰带旋转着飞过她眼前,被她一把抓住。

饰带柔软坚韧,做过防水处理后,摸起来有种独特的温润感,令她想起黎博利的羽毛。

黎博利啊……

幽灵鲨在记忆中搜寻了好久,勉强想起她们最靠近海的那次。在斯卡蒂的溟痕覆盖大地之前,那里是不是落了好些细小的骨骸?

黎博利人大抵是长不了太高的。

在夜幕升起时,她闲聊似的,和斯卡蒂提起这件事。

“陆生的种族总有这样那样的缺陷,” 斯卡蒂说,“海能拯救他们。”

“看来你是欣赏不了这份缺陷的美了。” 劳伦缇娜耸肩。

斯卡蒂血红的眼眸中透出点点哀怜的情绪。

“缺陷,是美的吗?劳伦缇娜,他们美得太辛苦了……我希望大家都少受些苦。如果我们能彼此相连,做为大群的一部分而活,那么我们就不必去伤害,或是带来死亡了。

“海会帮助我们,把我们从不适合生存的躯壳中解放出来,赋予我们进化的自由……嗯,所有人,都自由。我的这些同胞——”

她蹲下,轻柔地捧起一小簇溟痕。

“便是为了达成这个愿景,才奉献自身的。”

此刻她看起来真像一位神明。

神明想了想,觉得还是要尊重血亲的意志,邀功般地宽慰:“你不要担心,劳伦缇娜,大群曾汲取他们的养分,他们的美将在大群中得到永生。”

“永生的美?”

幽灵鲨顺着斯卡蒂手指的方向,看见大群中一头进化出耳羽的海嗣,那些羽状物被裹在海嗣独有的胶层里,随着进食活泼地轻晃。

像是水母里长出了海鸟,或是海鸟外长出了水母。

幽灵鲨涉水走到它身边。

“真是可爱呢,你让我想起我砍过的一些疯疯癫癫的大花,呵……让我给你说说它们的故事吧。

它们就像你一样恬静,平时伪装成花的样子。只要你一碰它,它就会一路追着你到你居住的城市去——陆上人管这叫什么,嗯,死心塌地——它如此死心塌地,哪怕满身的虚假茎叶掉光了也不愿停下脚步。”

她歪着脑袋,指尖轻点在下巴上,仿若一个孩童,天真和好奇是她的天性:“你真的是永恒的吗?美得让我忍不住想试一试呢……”

她没再说下去,因为斯卡蒂已经走到她身后,不安地拉住她的手:“劳伦缇娜,你没必要杀死它。如果你想要进食,我和血亲会给你营养。”

幽灵鲨回头看她,仿佛在考虑是否接受她的建议,于是斯卡蒂再次邀请:“如果……你肯接受溟痕的话,它们会把你从主动进食的需求中解放出来。”

她把花束似的溟痕捧到幽灵鲨眼前。

大海的气息扑面而来,亲切得令人想要落泪,斯卡蒂在咫尺间凝视她,属于神灵的眼眸虔诚地奉上她的身影,白发红眸,伊比利亚风格的翻檐帽,二队经典绸带,高领长裙,裙摆如海浪层叠,一针一线都是斯卡蒂的手笔。

“我没怎么做过针线活,” 她说,“喜欢吗?” 那双红眸中透出局促与期待,与此刻单手捧起溟痕的身影重合。

幽灵鲨撇开眼,只觉得余光中漫山遍野的溟痕都明亮起来,蓝得像是卡西米尔二月的平原,野花从草叶间探头,随风摇晃她们的手掌。哦,她没去过卡西米尔,这是斯卡蒂告诉她的。

斯卡蒂,斯卡蒂。她走过很多路,如今捧着花儿来到自己面前。她们之间只剩下一步的距离。

去吧,迈开猎人轻盈的脚步。

但她的身体却是如此沉重,透过海水深深地切入了大地。斯卡蒂仍牵着她的手,想要接过花束,她得放下另一只手的锯子才行。她沉默良久,看看自己的武器,又看看花。她在死拽着什么不放?简直像一只船锚。斯卡蒂不知道她在想什么,只看见她最终露出释然的微笑,放开手任由电锯携带重力切开海藻,替她坠入大地的更深处。

“斯卡蒂哟,” 幽灵鲨语气轻柔,向旧同僚伸出手,“你究竟把生命看成什么呢?”

说着不愿去伤害,又毫不犹豫地勒令同胞去死亡,去奉献。海嗣化只教会你自相矛盾吗?

“我没有令谁死去,大群共享同一个生命。” 斯卡蒂指正。

“我可不和你的大群分享生命。为什么用它给养我?哦,你想说我早晚会是你们的一员,如果我成了海嗣,我和你的大群在你看来是一样的吗?”

“……”

斯卡蒂垂下眼眸,宛如做错事情后等待挨训的孩子。在她视线的底部,幽灵鲨握住她的手腕,蓝盈盈的溟痕花被她倾倒回海里。

“承认你爱我——胜过那些海嗣,有那么难,嗯?”

“我没有——”

“那你就是爱海嗣胜过爱我。”

“也不是。嗯……” 新生的海嗣神灵被阿戈尔人的逻辑搞乱了。可是在她能够发表更多疑问或见解前,幽灵鲨干脆地切断了这场谈话。

“瞧,你牵着我的手呢——多好的时机!斯卡蒂,我们来跳舞吧。”

她举起两人相牵的手,对她微笑,眼睛却看向空处。斯卡蒂知道劳伦缇娜这副表情,此刻她是严肃的,那双眼与其说是落在空处,不如说是直视着她自身的灵魂——当然,这是歌蕾蒂娅说的,斯卡蒂只是用时间验证了这个说法。

劳伦缇娜不需要她回答……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。

斯卡蒂感到格外干燥,原来潮水已经退去很远了。

“劳伦缇娜……我要失去你了吗?”

“怎会。”

于是斯卡蒂点头。

“要我唱歌吗?”

“不,记得上次教你的动作就好。”

劳伦缇娜引导斯卡蒂把手搭在她的臂弯里。阿戈尔的女儿熟知潮水的节奏,踏着大海赠予的鼓点翩然起舞,分离、旋转,又并在一起,下一秒,旋转、旋转、又分离,从礁石跳上沙滩,再从沙滩跳到浅海。溟痕追随斯卡蒂蔓入海水,在两人周围形成圈,照亮她们的舞池。

涨潮之前,劳伦缇娜先于海浪把斯卡蒂掀翻在水里。浪花一前一后地淹没她们的口鼻,劳伦缇娜在水下哈哈大笑,嘴角滑出几粒狡黠的、珍珠似的气泡。

斯卡蒂伸手去捞。

那些拍打着她们的奔放、热烈和悸动,让海水都升温了。

“斯卡蒂……别急着下结论。” 在接近融化的海水里,在沸腾的月光下,斯卡蒂听到劳伦缇娜这样说。她的指尖点在自己唇上。 

“……关于你的,关于我的。”



TBC


改了贼多版,这版也未必能撑到完结定稿……

想了想还是先发出来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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